眼见为实 | 北京城“老头儿乐”图鉴

6月初的北京，气温已经间歇性的来到30摄氏度以上，干燥空气与阳光的化合反应开始让人感到有些许的燥热。不过在这样一座繁华的都市里，却有另一个静谧的“背荫面”——胡同。

这里保留着对“原教旨老北京”的最基本诠释，而今天我们也正是要在这里寻找目标：低速电动车，也就是那个被戏称为“老头儿乐”的神奇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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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霸王”——低速电动车那些“血压拉满”的日常

在进入今天的调查前，不妨让屏幕前的大家一起回想一下：你能回想起多少自己与低速电动车“亲密接触”的画面？如果你让我想，可能会有：早晚高峰在主干道上优哉游哉的、转弯堵在路口不走的、完全无视红绿灯的......算了算了，光想想血压就已经拉满了。

然而，无牌无证的老年代步车带来的隐患，远不局限于道路交通里的不文明现象：车辆本身是否通过安全测试、驾驶者的道路规范、发生事故后的定责以及保险赔偿，这些基本的法益和权利都是灰色地带的低速电动车无法保障的——不是每个去二仙桥的大爷都有机会遇上《谭谈交通》，一旦发生事故，对双方的人身安全和基本法益都难以保障。

没有经过任何安全设计的车身，面对与任何一辆汽车的碰撞都没有胜算，而几百千克的重量对于行人来说又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这些低速电动车的制造工艺还都参差不齐，我们已经不断地看到有低速电动车充电自燃、电池燃爆的事故发生，触目惊心。

因此，没有正规的牌照登记而时常游离法外的低速电动车在民间被称为“街头霸王”，但在这个充满戏谑意味的名字背后，也充满了大家对它危险性的担忧。

然而，低速电动车并不能是“无法无天”的

“你们来晚啦，现在上哪找电动车去啊！都不让卖、不让骑了！”在调查的过程中，一位老大爷一边抽着烟、一边向上前询问的我们说到。

他并没有说错。早在2021年初，北京市就已经开始着手整治三四轮低速电动车，并在3月正式印发和实施《2021年北京市交通综合治理行动计划》。而根据该项《计划》，交通部门将依法对过渡期满仍上路行驶的超标二轮电动车和无牌电动车实施处罚，并启动三四轮低速电动车专项整治。

在电视新闻或者实际生活中，可能你已经见到过交警对于低速电动车执法的画面。那么既然如此，时间来到6月后，现在北京市内的低速电动车情况又是如何呢？

寻觅胡同里的低速电动车“老头乐”当然在老头聚集的地方

现在就要回到文章一开头的故事了。

为此，我们来到了位于北京市城区中心的胡同。作为一个摄影爱好者，充满生活气息和人文风味的胡同总是能给我带来灵感，而对于“老头乐”来说，这里除了老年群体多以外，错综复杂的狭窄街道，也正是属于它们的理想生存环境。

“滴——滴滴——！！”“往前走走啊，别挡着路！”还没进胡同，我们就遇到的状况。

一辆看上去并不“典型”的低速电动车肆无忌惮的停在了路口右转的车道上，后方一辆白色特斯拉Model 3可能并没有看到车内无人，在被堵数分钟后终于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打开车窗嚷嚷了起来。不久后，一旁走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非常悠闲的打开了车门，将“车”开走。

谁还不是电动车了？从来没在怕的。

而进入胡同后，这里低速电动车仿佛动物世界一般精彩。实现了“版权自由”的低速电动车生产厂商究竟能有多大的脑洞，我想你能很清楚的从眼前这些山寨“老头乐”上看到——从小宝马到小奔驰，再到小路虎、小福特，这里充满了很多知名厂商/知名车型的“幼年期珍贵影像”。

不过相比于群魔乱舞的外观造型，我们在这里能看到更多的还是乱停乱放以及违规占道的现象，如同上文提到的那样。当然不时的，也会有一些低速电动车“咣当咣当”的从我们身边驶过，然后消失在胡同尽头的路口，汇入城市的车水马龙之中，只留下“老人自用，接送学生”几个大字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话正说着，一辆造型时髦的明黄色低速电动车缓缓地停在了我们旁边，走出来一个白发老人。

“四轮的真不行，还是三轮的好骑，更灵活”面对我们的询问，大爷似乎并没有避讳什么：“这个车大概两万多、三万块钱吧！用起来还是挺方便的，还带空调呢！”大爷一边说一遍打开门向我们展示着这辆车的内饰——造型简单的方向盘和座椅，看上去并不如当今的汽车那般时髦，不过遮风避雨倒是比“电三轮”强多了。

能让老头乐的“老头乐”才是好“老头乐”，对吧。注意断句，禁止套娃。

“电池在这后边呢！”顺着大爷的指示，我们看到了这辆低速电动车的动力来源：两块铅酸电池。“能拆下来带回家充电，也能直接插电线，还挺方便！”我们也确实在车辆尾部看到了位于外侧的充电口。真够与时俱进的。

当问及日常使用的方便程度时，大爷的笑声中也带着一分无奈。“嗐，我也就是图个方便。这个小车总比自行车好吧，还开的远，我经常开着出去玩。我也知道现在不让骑了，抓住要罚款，所以也就在胡同里用用。”“以前胡同外面的车行还卖四轮的呢，现在好像也没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只有周边郊区能骑了啊。”

哦？市郊？于是我们决定不再打扰大爷恬静的胡同生活，转而向着北京市郊地区出发。

北京“副中心”半日游开“老头乐”的一定是老人？

“你们要不去通州看看吧！那边‘老头乐’可多了，我每天都能遇到！”看到我们准备做低速电动车的调查，家住通州的同事过来凑起了热闹。

是的，我们将本期《眼见为实》的第二个调查地点定在了北京市的通州区。一来听闻这里作为北京的“副中心”，有着相当完备的街道建设和城市景观；第二则是听同事说，通州的低速电动车也不少，他的日常也是不堪其扰。而从近期的新闻来看，通州区对于低速电动车的执法力度也相对更大

来到通州区后，我们发现他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这里的低速电动车不仅没减少，而背景还变成了喧闹的街道。为了对这个数据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我们选择在一个车流量较大的路口蹲守观察，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路口过去的低速电动车起码在二十辆以上，同时其中还有些“胆儿肥”的，敢于在道路中央与汽车抢道。

另外，我们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另外的有趣现象：我们看到有些三轮的低速电动车悬挂着黄色的摩托机动车牌照在道路上行驶，但车辆前方又并没有悬挂牌照。

“低速电动车还能上黄牌吗？”我身边的同事问我。我也有点懵，不如去问问卖低速电动车的店家吧。

如果我也想买一辆呢？电动车行为何闻之色变

当然，根据文章一开头讲到的，现在我们并不能直接买到低速电动车。因此，在前往车行前我脑补了很多电影情节里的“地下交易”情节，然而现实再次打了我的脸：人家根本就没想卖给我。

在这一天中，我们针对北京市中心和通州区分都别找了两家车行进行询问，但结果是出奇的一致：当我们提出“想买四轮电动车给家里老年人”时，店主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由晴转阴，之后便走到一边不再接待我们。这尴尬的场面在一天之中整整齐齐的出现了四次。

这或许可以说明，进入2021年后北京市对于低速电动车的整治工作还是初见成效的，至少我们这些看起来不像是“老年用户群体”的人上前询问时，老板表现的非常谨慎。

虽然如此，在询问的过程中，我们还是嗅到了一些其他信息。在通州的一家车行向我们透露道：三轮低速电动车可以通过所谓的“黄牛”，挂上如同我们上面看到的“京B”摩托车黄牌，价格大约在2000元左右。

这么看来，低速电动车似乎找到了一个“转正”的漏洞？非也，如果车辆不是满足符合本地上牌目录、拥有正规的3C认证和合格证，以及驾驶者本身拥有摩托车驾照的情况下，驾驶这样的车上路算是无证驾驶。

相信学过科目一的各位都知道，无证驾驶意味着二百元以上二千元以下罚款，和15日以下拘留。

写在后面的一些思考：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关于低速电动车上路这一点，我们通过上文看到了两种主流的应对方法：“抱着不被交警抓的侥幸心理强行上路”法和“利用非正规渠道牌照鱼目混珠”法。当然，无论哪种，它都是违法的。

电动机动车上路，需要相应的符合本地上牌目录、正规的3C认证和合格证，而驾驶者本身也需要有国家颁发的驾照。而我们目前看到的满大街的低速电动车，相信鲜有能够满足以上条件的。因此，它们能够上路本来就不符合规定，更何况是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带来安全隐患。

“你让老年人怎么考驾照啊！”可能有人会这么问。诚然，对于驾驶者来说，横在“汽车”和“老年代步车”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驾照和牌照。而老年人作为“弱势群体”，自然也存在行动不便、出行受限的困扰。

他们选择用几万元购买一辆低速电动车，更多的用途或许并不在个人出行方面。就像多数低速电动车上贴着“接送学生”的字样，这个小小的交通工具还承担着为自己以外的人遮风避雨的职责。加上目前疫情期间对于独立出行空间的需求，以及让老年人考取驾照也具有相当的难度，这也使得他们选购并驾驶低速电动车成为了一种无奈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们可以驾驶一辆“非法交通工具”上路的理由。随着交通建设的不断发展，针对有利于老年人出行的方式和设施都在不断完善中，相信未来老年人的出行将会变得越来越便利。

最后，关于低速电动车本身，国家也正在不断完善对于这一类交通工具的规范和制度建设。2020年9月，工信部就已经发布了《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7609号建议的答复》，《答复》称，《四轮低速电动车标准》草案已完成，接下来即将完善对低速电动车的管理。

因此我们希望：尽管目前街头“横行”的低速电动车依旧存在，但随着相关制度的不断出台，低速电动车将逐渐演变成一种过渡的产品。而未来这类交通工具被不断被取缔和淘汰，就是对于它的驾驶者和公共交通中其他参与者的安全保障。（前期调查：马艾骏/周易；文/汽车之家 马艾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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